“蜀中山水，江流湍急，山石危耸，云树飞瀑之苍茫溅泻，虽一丘一壑，无有不可观者，是皆造物精心设置...良以出峡之年，乘坐木筏，经历险水，得谙水势，好作急滩奔流、洄伏喷激之状。谢稚柳先生誉之为古今画水莫予若，徐邦达先生亦誉为五百年一人而已。妄窃时誉，广及海内外，遂以画云水著称于世。而峡江险水，以及巴蜀山川形胜，为我常画题材。四五十年来，大小几欲盈千幅，然册页每册不足二十开。”

——摘自陆俨少《杜甫诗意画一百开·序》

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三峡

1946年，抗日战争胜利，陆俨少结束了长达八年的重庆旅居生活，乘一片木筏东归返沪，涉险三峡。庞大的木筏由重庆顺水而下，江面波涛汹涌，暗潮涌动，往往刚刚庆幸安全过滩，又见水流更急，再下险滩，险状更甚。此后，陆俨少汲取三峡养料，出笔雄奇，尤以流动的水势见长，画风大变，一改娟秀之气，画面气势雄伟，渐生大家风范。

此作品为陆俨少1964年所作，此时已是陆俨少艺术的成熟时期。画中以极高点的视角构图，纵深峡谷。画面中「纪念碑」式的陡峭山石，山形纵横奇兀、欹侧欲坠，山势雄拔峥嵘、高耸天际；山顶树木郁郁葱葱，云水缭绕；湍急江水中，一叶小舟在激流中沉浮。

巴船出峡图局部

最具陆俨少特色的，是水的表现，陆俨少细细地体察水势的动静变化、云雾绕动之奇，画中水法，或用线条作半圈弧形，正反相属，连成一行，行行相并，聚散疏密，取其变化；或画作漩涡状，溢波外溢，留出白地，以破其平。

巴船出峡图局部与自然对照

蜀水弥漫广远，水波微动，自上而下屈曲流转，水流与河中石块撞击处，漩涡而生，陆俨少在水波凹处或墨痕繁复处，设以淡青色，不够处复描之，细致入微。整体画面的离合聚散，显示出的浩大声势，极具动感和生命力。

巴船出峡图局部